内蒙古,西乌珠穆沁旗,这儿有翠绿的草原,有金黄的沙地,有成群的牛羊,有奔腾的骏马,有灼热的艳阳,有倾泻的雨花,更有那一阵风,从春吹到秋,又从冬刮到夏。6月30日,恰逢暴雨,风声大作,正在这里作业的郑州精测队成员暂时卸下身上的仪器,闲谈间的三言两语,正是“梦到故园多少路,酒醒南望隔天涯”。不知不觉间,他们出测到此已经两月有余了。
风行千里不问归期
一场跟往年一样的出测动员,一包能帮你挨过四季变换的行李,一车堪比五金店铺的作业工具,一阵叽里呱啦的“龙门阵”,一包一次性医用口罩,一句“出发”。而后,是一路北上纵贯三晋大地,经燕赵之地绕行北京后到达测区,一路跋涉约2500公里。
出测是什么?00后大学生们说,出测是一趟新的奇妙旅程,是那些想去而未去的远方;一个儿子说,出测是与父母的一段对话,“出门在外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”,“嗯,你们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”;一个丈夫说,出测是对妻子的一份亏欠,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她了;一个父亲说,出测是对孩子的一句叮嘱,“听妈妈的话,乖乖等爸爸回来”;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说,出测是每月的一条银行短信,如此才能撑起一个家;对于中队项目部来说,出测是双肩上担着的责任,左边是“顺利完工”,右边是“平安回家”。
“风行千里不问归期,云泊万里不曾停息。”测者,亦是如此。
风吹草低见牛羊
“天苍苍,野茫茫。风吹草低见牛羊。”这是所有人对内蒙古的美好想象。进入6月,草原上的雨渐渐多了起来,每场雨过后,草就会多长一茬、更绿一分,花就会再开一片、更艳一分,原本枯黄的草原上就会多了一片生机。蓝天、白云、大风、乌云、阵雨、骄阳,一天之内不间断的在草原上交替出现着,他们忙得不可开交,忙着唤醒这片广袤的草原。
内蒙古,艳阳、蓝天、白云、青草、牛羊,多么美的画面,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。但是,测绘人向来都是不走寻常路的,偏要把脚印留在科尔沁沙地、浑善达克沙地的黄沙之上。流动的黄沙,沦陷的车轮,易塌的坑位,迷眼的风沙,都挡不住测绘人前进的步伐。为什么哪里艰苦往哪去,哪里没人往哪钻?因为测量点就在那里,避不开,放不下。正是因为远离人群,背向喧嚣,我们才能遇到沙地里的一潭清水,才能看见盛开的荆棘之花。
意气风发少年时
二等水准选埋是个辛苦活,标石预制小组每天面对的是“钢模、铁板、混凝土,沥青、油漆、玻璃布,钢钎、铁锹、振动棒,滑轮、绳索、木抬棒,推车、塔尺、指北仪,皮尺、铅笔、照相机”,每天收工之后,是一身的水泥浆,是一身的尘土,是一身的汗臭,是一身的疲惫。在生活条件日益优渥的今天,很多年轻人都已经不愿意从事这样的工作了,但此次到内蒙古测区的作业人员中,90后、00后是主力,年龄最小的2006年才出生,那张稚嫩的、帅气的脸庞,怎耐得住那烈日和风沙?
但是,这是一支上过世界之脊,下过南海之滨,穿过茂密丛林,走过戈壁大漠的队伍,一支优秀的测量测绘队。三百斤的柱石、三米深的坑位,年轻的他们,压沉了肩,弯下了腰,一样抬得起 、挖得下。青春,在太阳的暴晒下,变成了黝黑的皮肤,在铁锹的摩擦中,变成了老茧和伤疤,最后,成了他们身上最坚硬的铠甲。
低调、内敛、乐观、坚韧,是这支队伍在风吹日晒中历练出的本领,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烙印,更是一代一代人的薪火相传。这群测绘人像极了沙地里的那片荆棘花,越是干涩的沙地,越是意气风发。
风餐露宿宁非苦
早餐,可以是一碗大碗宽面,是一份豆浆油条,是一盘包子馒头,是自助餐里的一碗蛋炒饭,匆匆吃完后,新一天的征程开始了。
内蒙古流传着一句顺口溜,“来到内蒙古,每天二两土,早上没吃够,晚上肯定补。”在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草场,午餐时间到了,一辆车开出几十公里外,寻找提供餐饮的商家,统一把饭菜打包带回,席地铺开,在烈日下、在风沙中,午餐开始了。
到了晚餐,那瓶十来块钱的二锅头成了每晚的主角。一杯酒,是打开沉默了一天的测绘人话匣子的钥匙,是缓解一天疲惫舒经活血的良药,是黑夜中心里那片柔情的保护罩。他们说,“喝点酒,睡得沉,不思家。”常年在外,一去一回,孩子又长高了一截,父母又苍老了一岁,妻子又憔悴了一分,那些错过的时光,遗失的陪伴,是留在每个测绘人内心深处如针扎般的痛,是那副铁石心肠上的累累伤痕。
“风餐露宿宁非苦,且试平生铁石心。”
足以慰风尘
大海如果失去了巨浪的翻滚,就会失去雄浑;高山如果失去了冰雪的覆盖,就会失去巍峨;草原如果失去了风沙的飞舞,就会失去壮丽。草原上的风,如画笔一般,将广袤的土地吹绿了又吹黄,也吹黑了测者的皮肤;草原上的风,如刀斧一般,将坚硬的岩石划出一道道沟壑,也划出了测者皱纹;草原上的风,如马蹄一般,将一粒粒黄沙高高扬起,也迷离了测者的眼睛,卸下了测者的铠甲。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。”
岁月若是静好,测者,便是那负重前行之人。人生如是逆旅,测者,便是那披荆斩棘的苦行僧。每个测绘人的故事,都在心里被慢慢酿成一壶酒,在夕阳下自斟自酌,“我有一壶酒,足以慰风尘。”